,方寅的态度变了不少。
程子安不去计较他态度的变化,笑着招呼他道:“走吧,他们大人说话,我们自己去玩。”
方寅对方大牛道:“阿爹,我同子安去了。”
方大牛这才坐下来,慈爱地道:“记得别淘气,与程少爷吵嘴。”
程子安见方寅嘴角开始耷拉,拉着他就走,笑道:“大人就爱操心,我们都这般大了,哪会淘气。”
方寅神色这才好了些,随着程子安来到西屋,转头四下打量,艳羡地道:“你的屋子真好啊,暖和亮堂,到处都是书。”
程子安招呼方寅坐,随口道:“你将厚衫脱下吧,屋里暖和,等下出去会冷。”
方寅手指放在衣襟前,又停住了,脸色渐渐涨红,道:“我不热。”
程子安蓦地明白过来,方寅外面穿着半旧的青布衣衫,看上去倒齐整。只怕里面的夹衫不太能见人,至少方寅自己感到羞于见人。
“哦,不热就算了。”程子安没多劝,出去让云朵送些茶点进屋,顺便低声叮嘱道:“你将屋里面熏笼的炭取一些出去。”
方寅问道:“怎地不见张大叔与庆川?”
程子安哦了声,道:“他们回老家去了,说是这么多年没回去过,想去父母的坟前烧柱香,磕个头,告诉他们一切安好。家里要有人手在,秦婶就没随他们回去。”
方寅便没再问,遗憾地道:“阿爹先前还说,张大叔帮了他不少忙,等他过年的时候得闲,想请他到家里来吃杯酒呢。”
程子安想开个玩笑,自己也帮了他不少忙,怎地不将自己也一道请了去?
不过,那些随手之举,方寅不一定知晓。就算知晓了,方寅也不一定愿意记着。
自尊心太强的人,面对施恩之人,与面对仇人一样的难受。
程子安不由得想,方寅与文士善都是寒门学子,不,他们算不得寒门学子,他们根本没有门。
程箴这种,才勉强算得上寒门。
他们以后,可会变成一样的人?
云朵送了茶水点心进屋,取走了些熏笼里的炭。
屋里没那般暖和了,程子安去卧房套了厚衫,对端坐在那里,似乎有些局促的方寅道:“你功课写完了吗?”
方寅道:“早就写完了,每次我都是放完假后,便赶紧写功课,写完了才能放心玩耍。你呢?”
程子安躺在椅子里,哀嚎道:“方寅,你太可恶了,我功课才写一点点呢!”
方寅活泼自在了不少,笑道:“谁叫你贪玩。”
程子安一脸生无可恋,拿了碟子里的白糖糕狠狠咬了口,随手将碟子推到方寅面前,道:“吃吃吃!提到读书写功课就烦,惟有吃能解气!”
一直没动的方寅,被程子安逗得笑个不停,伸手捡了块白糖糕吃起来。
白糖糕是用糯米油炸之后,再裹上一层糖。程子安不大喜欢吃白糖糕,嫌弃太甜太油。
莫柱子一口气能吃三四个,要不是崔素娘怕他吃坏了肚皮,拦着不让他多吃,他吃上十个都没问题。
莫柱子说:“阿娘说,白糖糕费米面油糖,只有那富人家才吃得起。”
方寅咬了口白糖糕,眼睛眯缝起来,说不出的满足。
程子安吃了一个就停下了,方寅吃了两只白糖糕,又吃了几个栗子糕。他看着几乎空掉的碟子,不好意思地道:“你都没吃,都被我吃光了。”
程子安道:“我起得晚,刚吃了早饭,不然,我比你还能吃。”
方寅这才愉快地笑起来,去看程子安随手放在书桌上的大字,惊讶地道:“程子安,你的字写得愈发好了!”
程子安自己倒没感觉,他歪着脑袋欣赏道:“是吗?我看不出来。”
方寅点头,肯定地道:“写得比以前好多了。你真是厉害啊,能做闻山长的学生,府学好多同学都羡慕你呢。”
程子安哈哈笑道:“羡慕我作甚,我要是考不中功名,那时候才好看。”
捧得越高,摔得越狠,就好像程箴一样。
考功名还早,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到。方寅突然变得心平气和起来,拿起一本字帖翻看。
“咦,这是钟繇的临摹!”方寅眼睛顿时一亮,惊叹连连。
程子安沉吟了下,道:“这本字帖不是我的,别人借给我练字。不然,我就可以借给你拿回去跟着学了。”
方寅忙说无妨无妨,迟疑了下,道:“是辛寄年借给你的吧?”
字帖虽不是钟繇真迹,至少学到了他的一半功力,极为难得。
除了辛寄年能随随随便借出来,方寅再也想不到其他人。
方寅放下书,斟酌了下,道:“程子安,你为何与辛寄年交好?他明明以前欺负过你,你一点都不在乎吗?”
程子安认真想了下,道:“我也还回去了。”
方寅急着道:“君子不立围墙之下,辛寄年不学无术,靠着家世也能过上富贵安稳的日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