邰谙窈攥了攥他的衣袖,她动了动嘴唇,仿佛想说点什么,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。
这宫中只有两位妃嫔有孕,出事的不是邰谙窈,就只剩下一种可能。
时瑾初意识到什么,一颗心往下沉,他听见自己冷静地问:
“谁见红了?”
周贵嫔没让邰谙窈自己回答,抢先道:“见红的是高嫔,不知是哪个心思歹毒在路上放了鹅卵石,害得仪昭容和高嫔沦落至此!”
只听她的话,恐怕会觉得高嫔会受难只和背后人有关系。
人都是偏心的。
周贵嫔也不例外,哪怕高嫔是救了邰谙窈,她也下意识地就想把邰谙窈摘出来。
但话音甫落,周贵嫔就见邰谙窈朝她看了一眼,周贵嫔咬牙,她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,还不如她们亲自提起,她停顿了下,言简意赅:
“高嫔是为了救仪昭容。”
她不说,时瑾初也能猜到。
宫人禀报跌下仪仗的是邰谙窈,结果见红的却是高嫔,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。
但高嫔不顾自己腹中皇嗣也要救邰谙窈?
这件事,不止周桂平亲眼所见时震惊,如今时瑾初听来也只堪堪信了五分。
这五分还是因为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下。
时瑾初转眸望向女子,邰谙窈冲他咬唇点头:“一睁眼,她就在臣妾身下了……”
时瑾初闭了闭眼。
不等时瑾初再说什么,太医到了。
知道仪昭容和高嫔同时出事,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几乎都来了,李太医进来的时候,众人也听见了外面的通传声,是太后来了,但众人等了片刻,没等来太后,便立即意识到太后去了何处。
周贵嫔想说点什么,又欲言又止。
邰谙窈低垂着头,眼泪从脸上滑落,她话音中有不解和迷茫,也有些许不安和自责:
“高嫔都是为了救臣妾,才会受伤……”
她不解高嫔为何救她。
不止她不解,别人也想不明白,但时瑾初知道她为什么不安。
时瑾初握住了她的手,拉回她的思绪,他声音斩钉截铁:“今日你也是受害者,不要替人揽责。”
李太医这时诊脉结果也出来了。
时瑾初朝他扫了一眼,眸色漆黑只让人呼吸一紧,李太医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:“昭容娘娘动了胎气,臣全力而为,才勉强替娘娘保住胎儿,娘娘还要诸事小心,不能再受到任何惊吓和情绪波动,否则,后果难料。”
周贵嫔无声地松了口气,有了这句话,太后即使要迁怒,也要顾及点邰谙窈腹中的皇嗣。
邰谙窈眼眸彻底红了,她吸着鼻子,望向时瑾初时眸中情绪仿佛要溢出来:
“皇上……”
李太医只替她诊脉,什么都没做,却是说全力而为才替她抱住腹中胎儿。
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意思。
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喧哗,令人心底难安,时瑾初也朝外看了一眼。
周贵嫔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头,再想起高嫔当时身后的殷红,不由得有点惴惴不安。
邰谙窈也知轻重,她松开时瑾初的手,软声:
“臣妾没事,您去看看高嫔吧。”
不管怎么样,高嫔都是救了她,于情于理,她都不能霸着时瑾初。
时瑾初也明白这个道理,他让邰谙窈待在殿内,才转身出了内殿,他身姿颀长,背影笔直,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弯下脊背。
邰谙窈望着这一幕,忽然有些安静。
外间冷风呼啸,暖阳也遮不住冷意。
如今殿内只有邰谙窈和周贵嫔主仆数人,当时常乐轩没人,姚嫔只能去常乐轩守着。
周贵嫔长吁了一口气,她想起时瑾初的做法,低声道:
“皇上还是向着你的。”
人和人究竟是不同,明知高嫔见红,时瑾初还是能稳住情绪,在替邰谙窈善后才离开。
周贵嫔也不知道说什么,心情也稍有些复杂。
邰谙窈回神,她按住心底那点莫名的情绪,周贵嫔还在问她:“你说,高嫔为了救你连腹中皇嗣都不顾了,到底是图什么啊?”
高嫔着实费解。
邰谙窈也在想,高嫔是图什么?她想不明白,于是只能确认了一件事,高嫔是假孕。
她和高嫔的交情,还不至于让高嫔舍得身孕来救她。
再大利益也没可能。
邰谙窈深呼吸了一口气,一旦确认高嫔是假孕,她的目的反而容易猜测了。
高嫔今日一行,让她欠了高嫔偌大的恩情,日后但凡她对高嫔有一丁点不好,她就成了世人眼底的白眼狼。
甚至,她腹中皇嗣日后也得对高嫔客客气气的。
谁叫高嫔曾舍掉自己的孩子而救过这个皇嗣一命。
就如同邰家的生恩一样,立时有一条无形的枷锁束缚在她身上,让她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