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节是体育课。
安秋请了个假,没去。
无人的教室里,他独自趴在桌子上睡了个觉,没睡着,却也不想睁开眼睛。
他左边肋骨比之前更疼,应该已经起了好大一片淤青的。但比起这个,胸口痛得更为厉害,就像一阵冷风在胸腔里来回地刮,包裹的血肉受到颤动的痛楚,每一次的鼓噪都回响在了脑海里。
一个无病无灾、父母健全、甚至相貌不凡、成绩优异的少年体验到悲伤的情绪,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。
但他的确感受到了。
“安秋安秋。”
同桌提前回来,喊到他。
“干嘛。”
“我手机没电了。”同桌用胳膊肘捅了捅他,“借我发个消息呗。”
“嗯。”
被人无意碰到伤处,安秋有些吃痛,但没心思解释,而是心不在焉地递给他,“密码112233。”
“谢咯兄弟。”
同桌美滋滋地接过手机,打算给自己女朋友发一条语气最真诚的消息解释。
锁屏一开,里面的桌面是一张以花园为背景的照片,还有一个女生的背影。
同桌随口问道,“你这背景是谁啊?”
安秋身体一僵,有点不自然地回道,“网上随便下的。”
“哦哦,你别说啊,看着有点像齐不意。”同桌一边打字一边说。
“哪里像了啊!”
说者无意听者有心。
安秋本就心烦,根本听不了这个名字。他画蛇添足,语气不佳地补充,“这怎么可能会是齐不意啊!我看上谁都不可能看上她的!”
“哦哦。”
同桌呆住,一时吓得连字都不打了,抬头想打圆场,见到安秋的脸色铁青。
“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啦兄弟,我知道你”
同桌看安秋似乎是在发愣,感到古怪,然后突然意识到安秋不是在看他,而是在注视他的后面。
他转头望去,看到了窗外已经由一脸尴尬的齐不意。
齐不意大概是因为这句话,没有选择走进教室,而是假笑了一声,“我去上厕所,你们继续聊。”
“我的妈呀,兄弟,你心里再怎么想以后说这种话还是要注意点啊,真的太不礼貌啦。”
同桌抓着后脑勺转回头,正想劝他两句。
“嗯。”
安秋很轻地应了一声。
再次发生变化的神色让同桌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。
刚放完狠话的少年垂下脸孔,失去了往日里骄傲的神采,金黄的日光打在他半张脸上,反射出右边眼眶下的一点水光。
如果不是他在,他甚至觉得安秋会哭出来。
事实上,安秋当晚回家睡着以后,枕头的确湿了那么一点。
但他对自己都要不诚实地归结于是眼睛不舒服。
无意听到他这话的齐不意在这堂体育课结束后表现得很自然,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样子,甚至在收物理卷子的时候,跟安秋说话的语气也很正常。
凭借多年相处的了解,他知道那就是齐不意真的没有不高兴——毕竟她是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。
这让他心里稍微松了那么一口气,接踵而来的却是更为绵密的酸楚。
聪明的他得出一个认知,那就是齐不意并不在乎会不会被他喜欢。
他不知道这跟齐不意听到他的气话相比,哪一个更为糟糕。
但总之两件糟糕的事都让他碰上了。
安秋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恐慌,这是他和齐不意不再说话之后都没有过的恐慌。
那就是齐不意可能这辈子真的不会喜欢他了。
无能为力的焦灼炙烤着他的心脏,他的心脏变成一小片塑料纸,在火焰中紧缩着漆黑的一小团,同时还散发出难闻的味道。
反正都是他活该。
第二天下午。
因为马上迎来一个小长假,学校放学挺早。
安秋坐自己家车回来以后,就坐在小区里齐不意家不远的公共长椅上,不抱希望地等待。
这次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回。
因为家里司机请假,所以独自打车回来的齐不意从另一个方向慢慢往这边走来。
“齐不意。”他站起来喊她。
齐不意看到他,有些发晕的脑袋微微刺痛起来。她下意识想换个路线走,但意识到现在这里就他俩,这样做有点太明显,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,“干嘛。”
“要不要来我家打游戏?”
齐不意以为自己听错了,发出稀奇的语气,“你脑子被晒糊涂了?”
“不是。”安秋无奈道,“今天这么明显的阴天,一会儿还要下雨。”
“对哦。那我要赶紧回家。”
齐不意加快脚步,安秋身比心快挡在她面前。
“先去我家吧,我买了新的手柄,刚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