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扫干净的马桶底下铺了香灰,能接住沈婉兰呕出的秽物。但饶是如此,房间里还是散发出了一股呕吐物的酸臭之气。
沈婉兰也觉得自己仿佛处于一片秽物之中,自己周身散发出缕缕酸臭,这么从里到外,弥漫全身。
哪怕平日里自己装容精致,衣衫整洁,花了很多心思来修整自己。可如今自己这副狼狈相,却好似一下子被打回原型。
她抬起头来,沈婉兰双眼通红,已经哭得有些肿了。她流了很多泪水,将面上的脂粉冲得七零八落。
这副模样自然是狼狈之极,幸喜也只有阿萱看见。
每次也是阿萱替沈婉兰收拾这些呕物,免得旁人知晓沈婉兰有这个毛病。
此刻阿萱将沈婉兰扶起来,又端茶给沈婉兰漱口。
沈婉兰默默流了会儿泪,才说道:“我素来恭顺谨慎,只不过是想要求个安顺姻缘,讨个怜我之人,可是却是这么艰难。”
阿萱也颇为同情,一时不知晓说什么好。
沈婉兰深深呼吸一口气,其实她比谢家其他人还多知晓一下,甚至她早便知晓元家欲说合元斐跟那崔家三娘子。
但她都忍了下来,元斐欲言又止,她便故作不知。因为元斐优柔寡断,难道她还能逼其做决断?她每次都做出全心全意之态,意图博得元斐的愧疚,她千方百计想这件事有转机。
甚至她还让元斐带着谢冰柔去梧侯府。一则沈婉兰觉得结交五娘子也不错,二来她也是想让元斐多为自己做些事。
男人付出越多,有时候就愈显这个女娘矜贵。
可她万万没想到,元仪华能将这件事扯到明面上,甚至言语不逊,逼得自己不得不表态,也逼得元斐表态。
她人前势不能容忍这件事,否则便成为了一件轻贱之物。她若当真是什么贵族女娘,便不能自轻身价,要在人前展露自己的尊严。
元仪华果然精于这内宅手段,三言两语之间,倒使得自己进退两难,十分之为难。在元仪华洋洋得意人前作践自己时,自己只能暗暗在房间里作呕。
但现在,沈婉兰已竭力使得自己平静下来。
她想自己可不能这么便认输。
元仪华再有手段又如何?她那个夫君还不是被个小妇挑唆,人前与自己的妻子为难。一个出了嫁的阿姊,还伸手插手自己弟弟的婚事,这么多事的妇人,难怪被自己夫君所厌。
沈婉兰又岂会这么善罢甘休?
更何况,无论如何,她也要借着这门婚事逃离谢家。谢府这个地方,她也当真是呆得要发疯了。
这时候拂雪阁里又来了另外一个访客。
这一次来的是谢冰柔的那位兄嫂秦玉纨,但谢冰柔估摸着秦玉纨是为了谢济怀而来。
虽然谢冰柔跟谢济怀相处未足一日,但却将谢济怀的性子给摸得七七八八。
谢济怀自己会装模做样,却会将一些尴尬的事推给别人来做。他做好人的时候,却需个内宅妇人做恶人,譬如他的阿母秦玉纨。
秦玉纨这一次来,眼珠子就落在了阿韶身上,上下打量。
一番嘘寒问暖之后,秦玉纨方才开口:“五娘子这个婢子,瞧着倒是颇为伶俐,讨人喜欢得紧。听闻阿韶还善于断狱,会勘验尸首。眼见五娘子已经到了说亲年纪,以后抛头露面的时候少了,不若让阿韶帮衬济怀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谢冰柔顿时愕然,眼底也掠过了一缕凉意。
她未曾想到秦玉纨居然向自己讨要阿韶。
阿韶在一旁已经飞快说道:“多谢亭阳侯夫人一番美意,只是婢子出身乡野,礼数不周,只有五娘子能容我粗鄙。婢子还是留在五娘子身边更妥帖些。”
阿韶一边说,一边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缕恶心。她怎么想,也绝想不到谢济怀居然能有这样心思。
秦玉纨面上已经浮起了一缕笑容,自信满满说道:“你也不必妄自菲薄,济怀今日一瞧你,就觉得你很有本事,喜欢得不行。你如此伶俐,只不过从前呆在姜家那个乡下地方,所以耽搁了。礼数什么的,学一学就是。再者济怀也不会让你无名无份,此处你大可放心。以后你跟他在外,替他打理衣食起居,是再亲近不过。”
她已隐晦表示谢济怀会纳阿韶为小妇,以后阿韶还能跟自己夫君出双入对,只怕连正头娘子也比不上。这么一个婢子能有这般前程,想来会喜不自胜。
至于谢冰柔,任谢冰柔是怎么个古怪性子,也应当知晓他们这一房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倘若谢冰柔贴身婢子能在谢济怀跟前得宠,那谢济怀怎么着也会多顾念谢冰柔几分。哪怕以后谢冰柔嫁人了,这背后也有个能撑腰的。
可谢冰柔却冷冷说道:“我与阿韶情同姐妹,是离不得她的。”
秦玉纨顿时面色一僵。她也不是没想到谢冰柔秉性古怪,会拒绝此事,但是她没想到谢冰柔能拒绝得这般强硬,一点面子都不给。
谢冰柔嗓音又变得柔和起来,甚至仿佛有些可怜:“冰柔年纪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