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喜之间的落差有点过于大了。
以至于温楚淮面前都开始有白光,耳膜一阵一阵地鼓动。
有人扶住他,温医生?
没事吧?
温楚淮定了定神,我没事。
嗯,这段时间感觉你是不是又瘦了?赶紧趁着这两天把自己好好补一补,不然傅知越从看守所出来,到时候怀疑我没把话带给你,到时候找我麻烦。
这话是玩笑话,但在当场,真的缓解了温楚淮快要窒息的紧张。
手术台上面对心跳骤停都能冷静的医生,现在整个人都微微发着抖。
谢谢,温楚淮起身对律师鞠了一躬,辛苦你们了。
哎哎哎,这是干什么?!律师往旁边一跳,躲开了,温医生,其实说实话,按照年龄来说,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哥,但是傅知越那小子太暴躁了,非说这个称呼只能他一个人喊。
其实当年比赛的时候我就想说,你怎么不来学法呀?你要是学法估计也没有我们什么事儿。其实这个事儿你心里也清楚,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。
可能你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律师歪头想了想,关心则乱?
律师笑着,给了温楚淮一个拥抱。
朋友之间的拥抱。
和傅知越的拥抱不一样。
温楚淮走出律所。
灰暗了这么久的天终于绽晴。
温楚淮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库,去了家附近的超市。
他准备买点菜回去。
那个娇气包在里面呆了那么久,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,出来至少给他改改口味。
可还没走到超市,在一个死角,一个人影突然从后面盖住了他的影子。
温楚淮悚然一惊,下意识想往旁边躲,但已经来不及了
砰!
看守所门口,律师拿着黄褐色皮子的卷宗,远远望见里面出来的一个人影,赶紧抬起手打招呼。
是傅知越。
行,给这衣服换了吧,两人上了车,律师递给傅知越一件新衬衫,温医生交给我的,让我带给你。看守所穿的衣服就别带回家了,不吉利。
律师坐在驾驶座,别开头给后排的傅知越换衣服的空间,还不住摇头,啧,要我说还得是你小子,居然能让温医生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说出不吉利这三个字来。
傅知越傻乐,三下五除二把衬衫套在身上。
在看守所的这二三十天,傅知越还是清减了不少,原来穿着合身的衬衫,现在穿在身上有点大。
傅知越低头看看自己快要没了的胸肌,琢磨着怎么能不让温楚淮看出来。
琢磨着琢磨着还得问一句:我哥呢?
公安给我打电话说过来把你领走的时候,你哥刚从我们律所离开。我打他电话没打通,我估摸着是回家给你准备接风宴了。律师说,你这速度还挺快的,我这边刚跟温医生说,你这两天估计就能确定到底是被逮捕还是释放。
打他电话没打通?傅知越嘴角的笑容僵住了,怎么可能?!
这有什么不可能的?能保证你每个电话都能接到吗?
我不能,但我哥一定能。除了他主刀做手术的时候,其他时候他不会不接电话的!
那你是说
对,龚成德!傅知越头皮都快炸开了,龚成德因为年纪大了,还有基础病,不在看守所里!
你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
不对,报警!报警!
傅知越拉开车门跳下车,冲回看守所。
霞光万顷,残阳似血被抹开在天边。
都怪他!都怪他!如果不是他!如果不是他,我不用躲到这种地方来!
温楚淮!嘿嘿嘿嘿
桀桀的笑声回荡在耳边,温楚淮眼前朦胧一片,还没反应过来,一桶冷水兜头泼了下来
哗啦
水里还有碎冰,劈头盖脸砸在温楚淮身上。
一只手扯住了他的头发,龚成德扭曲的老脸怼在他面前。
温楚淮!你这个祸害!
当年沈曼柔要收你的时候我就说过,能举报导师的人能是什么好人!
沈曼柔那个蠢货,就算是这样也要收你做学生!果然,果然最后她不得好死!你就是个扫把星!跟你沾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!
被水淹没的窒息感还在,温楚淮被扯住了头发,水滴汇聚在他的睫毛、眼角、鼻尖。
而他双手被反剪,绑在一把破椅子上,双脚也和椅子腿绑在一起。
动弹不得。
你是温楚淮有微微的喘息,你是怎么出来的
是你害了他们
我怎么出来的?温楚淮,你管不着。我不但出来了,我还要拉着你拉着你一起陪葬!
你拉着我陪葬也没用,温楚淮仰着头,视线垂下,望着眼前的龚成德,你现在去自首,把所有的事情经过交代了,或许还能从轻处理